天剛蒙蒙亮，衛國躡手躡腳的起床，悄悄的給媳婦蓋好被子，瞅了瞅搖籃裏還在熟睡的一鳴，裹上件外套出門去。

謔，這要是但凡心臟不硬氣的，就得活活的給嚇死。

門口堵著一個人，對，除了劉向東，真的是沒別人了。

“去找趙哥……”向東笑瞇瞇的說到。

“你怎麽知道呢……不是，你不會昨晚上又偷聽……”衛國先是一楞，緊接著反應過來。

“我有那麽不堪嗎，這麽多年的兄弟，能不知道你心裏想什麽嗎，再說，就算你不去找趙哥，我也要去。”向東跨上挎包，包裏鼓鼓的。

“你這包裏裝了什麽？”衛國指了指向東的包。

“家裏全部的雞蛋，都煮熟了，走吧，咱不得騎自行車去啊！”向東招呼著。

“這都讓你猜到了？”衛國邊走邊說。

“這還用猜嗎這，你手裏的錢加上我手裏的錢都不夠咱倆買車票的，不騎自行車怎麽去？”向東推著自行車反駁到。

衛國不想跟向東嚷嚷，再把家裏人給驚醒了，按這次的出行就算是報廢了。

兩個人把蹬著家裏僅有的兩輛自行車，趁著天沒亮，出了胡同。

“對了衛國，你家藏錢都往雞蛋籃子裏藏啊！”向東忽然問到。

“錢？家裏沒錢了，再說誰家藏錢藏廚房？”衛國回到。

“那今兒早上，我煮雞蛋的時候，籃子裏有不到二十塊錢……”向東念叨著。

“然後呢？”衛國追問到。

“然後我當然是拿起來了，窮家富路，咱倆不能手裏沒有一分錢就上路啊！”向東說到。

“這錢不是我娘就是玲玲藏的，算了，等著咱回來以後再問問。”衛國回到。

胡同裏的人陸續都起來了，玲玲本來去廚房想煮上兩個雞蛋，帶著去學校吃。

但是一瞅見放雞蛋的籃子裏空空的，昨兒晚上放的錢也不見了，嬸子和奶奶明明才剛起來。

“咱家的自行車怎麽都不見了。”姚大娘在院子裏嚷嚷著。

“娘，衛國也不在家了。”雲茹從屋裏出來。

玲玲趕緊跑去向東哥屋裏，果然，空了。

“劉向東，我跟你沒完，把我的錢還回來……”玲玲內心在大聲的咆哮。

騎著自行車的向東忽然連打了兩個噴嚏。

“誰又想我了這是。”向東小聲的嘟囔著。

“我算了一下，咱們要騎到趙哥家，怎麽也得騎上兩天兩夜。”衛國說到。

“我也算過了，怎麽也得兩天兩夜，沒事，我帶的雞蛋夠吃的。”向東倒是挺樂觀。

“好長時間沒有夜間行軍了，吃不消你說。”衛國囑咐到。

“我吃不消？笑話，就算是好長時間沒有夜間行軍了的，但是六年部隊的底子還是在的，這點任務量不帶怕的。”要不是手占用著，向東就得拍拍胸口了。

為了保存體力，兩個人都自覺的沒有再說話。

“嬸子，我現在走著去學校也晚了。”沒了自行車，玲玲去學校都成了個發愁的事情。

“別著急玲玲，我去來鳳姐家看看，咱胡同裏，也就她家有個多餘的自行車。”雲茹說著就往胡同最裏面走去。

一路上，向東和衛國兩個人，餓了就停下車吃兩個雞蛋，累了，就隨便找個路邊休息。

旁人看來，兩個人確實是挺苦，但是衛國和向東倒是沒感覺到，這點程度比起當年他們在前線的時候，真得是排不上號。

入夜，路邊上，兩個人躺在兩個編織袋上。

這兩個編織袋還是向東準備的，就是在煮雞蛋的間隙，在家裏四處找到的。

天上的星星很多很亮，但是當下的兩個人是沒有心情望天空的。

“衛國，你說，咱就算是把趙哥堵到家門口，錢應該也要不回來了。”向東念叨著。

“要不回錢，我們得要回個理，咱倆可是真心把趙哥當大哥的，怎麽能說坑我們就坑我們。”衛國一根筋的勁頭眼看著又要上來了。

“不是衛國，現在回頭再想一想，其實趙哥提點過我們好幾次，只不過我們都沒太註意罷了。”向東想了想說到。

“怎麽說？”衛國反問到。

“你還記得趙哥不止一次的跟我們說過，其實不用等到三個月後要錢，如果家裏需要錢的話，完全可以先跟老板支點。”向東說到。

“趙哥確實是不止一次說過這事。”衛國想了想回到。

“看吧，所以說啊，老板要跑這事，趙哥可能還真不知道，但是多少能感覺出些異樣，提點咱們的時候，估計也是心裏沒底。”向東分析到。

“那最後老板讓他撤離的時候，他不是也走了，所以總歸是他先不仁的，咱們這次去，非得堵他家門口好好討個說法才行。”衛國不聽向東解釋這麽多。

“你就一根筋吧，我這不是給你分析一下事情的原委嗎，聽不進去算了，當了白說。”向東翻了個身閉上眼睛。

衛國這個倔脾氣，肯定也不承認自己有錯，氣呼呼的翻了個身，也睡過去了。

路邊上睡了一晚，中途有好幾只野狗光顧，本想著是一坨吃的，走近一瞅，沒想到是兩人，嚇的狗子們都跑路了。

天還沒亮，向東和衛國就起來了，沒有牙刷牙膏，附近連個水塘都看不到。

得，出門在外，條件有限就別這麽講究了。

吃了兩個雞蛋，倆人又蹬上自行車上路了。

按照現在的速度，再騎上一天一夜，他們就能到達趙哥家所在的鎮上了。

到時候再根據趙哥以前聊天時說過的位置，慢慢的找找，應該就能找到。

因為昨晚上的小爭執，兩個人一路上，誰也不想主動搭理誰。

一個都是有孩子的人了，一個也老大不小了，但是只要是這兩兄弟單獨在一起的時間，各種小脾氣都藏不住的往外冒。

好在兩個人的方向感還是有的，這一路上沒有怎麽走錯路的時候，也就按照原來的時間快了不少。

騎行對於向東都不算難，最難的就是了路過各種小吃攤的時候，向東每次都想把兜裏的錢掏出來買點吃，但是每一次都忍住了。

因為向東想了想，口袋裏的這不到二十塊錢應該是玲玲那個丫頭的，昨晚上廚房碰到，煮面條怎麽都不願意加雞蛋的時候，向東就應該想到裏面有貓膩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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